张予自盲心不盲，吾知胸次有人伦。
眼光安用如岩电，白首王戎不识人。

盲老公，侍御史，崇台半面呼天子。白米红盐十万家，
凤笙龙管三千指。门前养客皆天骄，一客解散千黄苗。太阿之枋忽倒掷，
槌杀义鹘招群枭。一客死，百客辱。万夫怒，

泉石膏盲世欲忘，扁舟更遡寿湖光。也知他日持荷橐，不似闲时制芰裳。
雨后尚馀新稻熟，风前偏觉荔枝香。人生有禄亲头白，万石何如宦本乡。

久别何人与砭盲，新诗见寄味偏长。求仙已得丹升鼎，凿石仍成玉作堂。
暖日松筠香北牖，清风书卷散东床。静中剩得无穷味，笑看蜂衙早晚忙。

盲风吹折佩兰枝，香梦衾寒苦卖痴。蜀帝啼春劳呕血，鲛人望海易成悲。
弓弯舞袖浑忘却，玳瑁双珠有所思。陈迹分明会真记，更将薄倖笑微之。

只有我，能欣赏人类的脚步，
那无止尽的，如时间一般的匆促，
问他们往哪儿走，说就在前面，
而没有地方不听见脚步在踌躇。


成为盲人或竟是一种幸福；

在空虚与黑暗中行走不觉恐怖；

只有我，没有什么可以诱惑我，
量得出这空虚世界的尺度。


黑暗！
这世界只有一个面目。

却也有人为这个面目痛哭！

只有我，能赏识手杖的智慧，
一步步为我敲出一片片乐土。

只有我，永远生活在他的恩惠里：
黑暗是我的光明，是我的路。

肝胆输将竭，因钟两目盲。小冠希子夏，令色耻丘明。
青白何曾变，纷华旧不争。幸回观物志，都作反身诚。

也许，我是盲人我只能用声音触摸你们我只能把诗象手掌一样张开伸向你们我大西洋彼岸的兄弟红色的、淡色的、蓝色的、黑色的我大西洋彼岸开始流泪的花朵那声音穿越了无限空虚。

牵连归败屋，未必是前愆。
酒肉朱门臭，饥寒只自怜。

已盲犹赤痛，久不出鸡窠。丹荔曾遗毒，青灯亦一魔。
抛书无味甚，节腹柰馋何。二痴依然在，徒劳问眼科。

怪雨盲风苦梦思，故人作吏久天涯。全家渡海非吾意，万里腾声动主知。
烟树瘴消春晓日，鱼龙气静夜谈时。可能豪荡还如昔，银烛高筵坐咏诗。

聪明点尽若盲聋，没变通时有变通。
漏得黄梅无底钵，笑开老眼醉春风。

悔不当初放拍盲，烂椎一顿快平生。
近闻活陷阿鼻狱，抚掌呵呵乐太平。

怪雨盲风塞冷湾，破头艇子出湖滩。
平生无地酬忠信，独向风波险处看。

为译新书盲乐师，贤兄振笔未疗饥。
我来为制六丁厄，犹忆仓皇扑火时。

遇见盲眼的琴手，在城南路口
用二泉映月忽略着春夜的寒冷

几张由路灯培育的脸庞，被这只
黑暗的灯盏照亮。
几枚丁当的
硬币，敲击着一溪丁当的月光

城里找不到一片洁净的月光
琴手把心中的月光披在人们身上

这样的琴手我从前见过，他们
散布民间，像一些幸福的水鸟

我看不到琴手的指头，在空气中
掺入了什么，只听见琴弦上熟悉的
溪流，正发育成汹涌的大河
仿佛要撕裂城市的缺口，春天的缺口

而春天已过，琴声仍在追逐我的身子
像回声叩击着空空的山谷

1993.7，西安

老云五色令人盲，面壁不视佛慧生。彼皆去眼绝人伪，孰知涂者出天成。
有口能谈贵人命，有耳能听贵人声。此中一片光明藏，嗜欲浅处天机深。

痴风盲雨骤难禁，撼壁掀窗夜向沈。百种已灰当世念，一团都是故乡心。
伏鴽扑堕床头幔，饥鼠衔翻镜上簪。闲打无为坐空寂，谁楼五鼓已侵寻。

癖到膏盲药不医，把泉煮石炼成诗。
齿根更着雪来嚼，吟过海关又一奇。

强教盲目早联婚，纵曰无辜实寡恩。快剪欲将缡遽绝，旧枝顾有子多存。
容随松菊依三径，悉索锱铢安一门。七去而今开创例，负人负我任评论。

泉石膏盲，尘土驱驰，还家鬓霜。想吟边茗碗，
清风习习，醉中琴操，流水洋洋。口不雌黄，
眼无青白，凫鹤从教自短长。闲居好，有溪篷钓具，

雌风盲雨争春国，东皇徘徊不能入。羯鼓催花花不开，花魂愁抱枯枝泣。
荒烟扰扰萦空飞，冻云寒凝青山白。落霙斜织夜明帘，兽炉吹断龙涎色。
琉璃砚匣晓冰封，醍醐手怯叵罗执。西楼美人睡起迟，髻冷芙蓉盘不得。

日日盲风怪雨间，百花憔悴委蓁菅。鲛人停杼疑翻海，河伯移宫欲近山。
裹饭有谁来问病，挑灯老我独愁颜。九畴何日重浮洛，川锁支祁鼎铸奸。

邮局关门了。链条断了。独身主义者的大门，借宿者的自行车。
电筒照着，她的一个侧面。回到家，金鱼瞪着我。
半个身子寄出了，半个身子吃药睡觉。

病余成小隐，闭户枕新凉。日月秋明暗，关山梦短长。
肠非猿母断，血带扇风香。常隔天窗望，轻云正远航。

吁嗟乎！沧海扬尘兮日月盲，神州陆沉兮陵谷崩。藐孤军之屹立兮，
呼癸呼庚。余悯此孑遗兮，遂息机而寝兵。方壶圆峤兮，
聊驾税以薶名。神龙鱼腹兮，罹此豫且之罾。余生则中华兮，

汉儒俗学欺盲聋，独有一士超樊笼。
君家子云晚治易，圣人门户见重重。

怪雨盲风海外多，拊循百洞待天戈。屯田有策师充国，辟瘴无方疗伏波。
但使投戈驯巨鳄，底须蒙鼓斫灵鼍。诏书恻怛来穷岛，喜听芦笙四面歌。

像爱一枚小小的果实
他用手一点点摩挲
从孩子的五官
到小腿到胳膊
(他摸得出色泽和瘢痕吗
青涩或芬芳，蓬勃与孱弱)

他的手有些颤抖
除此之外都很静
静在此时此刻
是不是一支嘹亮的歌?


现在，他用嘴去亲那双眼
用吻，去迎那双眸子中的
丽日、长河、鸽哨、花朵
(鸟翅和炊烟是纯甜的吧
一队白羊从虹桥上走过)

下午。
公园的一把长椅上
一个盲人在爱他的孩子
(一批巡航导弹亲吻科索沃)
世界一如既往。
生存的环扣中
谁已溺水?
谁在喊渴?

小局醚醐醉后，满盘刀剪光寒。隔楼相送白衣冠，岂独卿卿肠断。
真抵千金价值，传来两字平安。车儿载得好春还，分付芦帘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