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打碎了杯子
失手的是我

一个人在背叛
说谎的是我

一个人出了车祸
握方向盘的是我

一个人在吻
使用嘴唇的是我

一个人掉进河里
淹死的人是我

一匹飞奔的马牵走了青草
嘶鸣都在雪地里
聚集着春天

阳光在全身游走
焦虑把等待刨出深坑
急不可耐的奔跑踩响了风雷

一匹飞奔的马
近似一团虚无的空气
风勾勒它的轮廓
马尾汇入奔腾的河流
高过群山的太阳就是昂起的马头

当它想停下来减慢速度　　
像整个大地在移动　　

时间由一只木尺来移动
那些呢面　平绒　绸缎的白天
悬垂着一条街的起伏
每一寸都熨贴合身
一匹布的展开
应该还是一面铜镜扁平移动的影像
马或者客栈
对面门楼上的茶肆
金耳小花瓷罐的旁边
有彩绘的漆盒
里面是秋冬淡青的天气
下午的阳光从磨白了的柜台退下去
一点一点查看地上的小方砖
在城南水是缓慢的
一把花剪子驶向阴丹士林布的蓝
没有抽丝的时光
在各层各屉有更好的保存
以及片段的复原
脚下的石子
是渐渐冷下来的蹄声

我看见一对新人
穿着礼服和婚纱站在那里
他们代替我们发誓
交换戒指
然后拥抱亲吻
接下来他们还将
代替我们生儿育女
争吵厌倦
日复一日相互射击
直到左手和右手
完全失去知觉

颜色疲惫了那些厌倦的芬芳从一种式样到另一种被它们一件件穿走我在衣服里背井离乡灰尘越积越厚每夜在轻微的鼠啮声中听见自己的身体走上阁楼打开箱子消失在樟脑丸的气味中。

在邮电所的旧址上
出现了一个新修的广场
从信纸上移走字迹
从电话里移走嗓音
就像一个拥抱
被轻轻从手臂里抽走
只有空气还在坚持它的形状
我承认某种东西
已经不在了
而我要克制的
仅仅是忘记带钥匙的时候
依然习惯踮起足尖
伸手去摸门框上
莫须有的那一把